2023年9月27日 星期三

最後的溫柔

閉上眼,20年點點滴滴如瀑布般想得起來的、深藏心底的往事猛然傾瀉而下,絲毫沒有消停的跡象。

 

自認完成了階段性的任務,該是離開的時候。

 

不眷戀不回頭,是我對於20年職務最後的溫柔。

 


So…get away

 

Another way to feel what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know

 

And let yourself go

 

You know you didn't lose your self-control

 

Let's start at the rainbow

 

Turn away

 

Another way to be where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go

 

Let yourself go

 

Is that a compromise…

 

(_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use_Cyberpunk: Edgerunners)

 

2021年11月21日 星期日

逆向飛行-AIDA 4的考驗



我就彷彿已經升空的太空梭一樣兩側的助推火箭脫離雙腿停止踢蹼保持流線主引擎關閉核心和上半身保持適當的穩定引導太空梭飛向宇宙浩瀚無垠而我直衝海下雖然……

 

僅僅只有逃離海平面34公尺的渺小里程

 

沒有宇航服與頭盔只有3mm的防寒衣偏愛使用的Sphera面鏡手套襪套才剛穿上第二天還在適應的V3蛙鞋

 

帶著一顆被喚起哺乳潛水反射而跳動緩慢的心臟懷著被4個大氣壓力壓縮到只剩平常陸地上四分之一大小的肺頂著讓防寒衣頭套包裹住的圓滑的頭顱

 

此刻我正在墜落(Freefall)的旅程中

 

那是顛倒的飛行那是飄向地心的流浪那是無依無助的蒼茫那是專心一志的純粹而美麗

 

瞳孔看似聚焦在導潛繩卻看穿眼前糾結以為清楚海水晶瑩剔透卻看不透這迷離的一切

 

在生與死的界線外你隱隱渴望著那將會是沒有盡頭的飛行

 

而轉身的提醒到來時要冷酷的收拾好捨不得離開的念頭決然俐落的翻身再如返航的太空梭逕直上行奔向預定的降落點

 

緩慢而穩重的心跳聲好像從深遠處的峽谷傳來越來越大聲越來越靠近燦爛的光束射入海中在海平面之下形成一束束宛如冰錐般的光芒就那樣凌厲的刺入深海之中

我在那光支柱影之間冉冉上升重新感受到心臟重新回到胸腔運作的澎湃悸動同時身旁阿倫教練始終不離不棄投射過來的試探眼神未曾離開我過

 

破出水面抓住浮球恢復呼吸……直到那一聲~「I‘m OK!」說出口之後我才感受到靈魂安然回到自身的安詳和諧

 

阿倫教練比完OK之後,Peter和阿儒兩位潛伴激打起水花片片水珠在空中飛起又滴落我們四人互相擊掌慶祝我A4課程終於完成最後幾項考核

 

看見身旁夥伴們的笑臉如此燦爛耀眼使我雙眸無法直視同時身軀正浮力突然大幅度增加把我抬升出水面……

 

原來是那些和夥伴們共享一顆浮球時光的情誼把我的心肺血管填充的如此飽滿豐盈

 

這一刻藍藍的天空通透明亮天際蒼穹好像一片湛藍的海洋恍惚間錯覺以為又是一個躬身回到水下海洋的懷抱裡

 

那嬌柔的浪與細緻的流今天顯得特別溫柔好似置身平坦草原上在蜿蜒小溪旁百花盛開讓人想在其中盡情放肆的翻身打滾

 

遠方的北大武山披著一縷如巾幔般的晨霧好似一襲高貴華麗裝扮的女郎在寬大的帽緣下對我投射帶有深意的神秘眼神

 

送個飛吻給北大武山然後我們4人低首埋入水中奔游前行

 

我不知道將往何方也不知道後續的故事將被如何書寫展開但管他的有這些夥伴並肩同行我不會再有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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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接觸了意潛」,也在11月開始上阿倫教練的A4課程這是AIDA系統中高階潛水員如果完成這個課程接下來就是教練班課程了

 

學科課程之後有在台北上了一次的泳池課年初開始自己保持盡量下海維持水感或是定期前往北區運動中心或潛立方實施練習

 

5月中後疫情影響停課我也停班了大約2個月2個多月的時間反倒給與我充分的時間練習很多陸地上的訓練課表尤其是伸展呼吸肌群以及模擬深度的動靜態訓練這兩個項目讓我自體感覺相當不錯

 

9月疫情趨緩各地場所陸續解封也開始積極下海下水925日好友阿九在群組登高一呼舉辦遊艇船潛誰能抵抗阿九……呃我是說遊艇的誘惑呢

(感謝小安、釦子拍攝)

那是個美好的假日遊艇趴無與倫比的魅力讓人無法擋藍天碧海比基尼可樂烤肉鹽酥雞

(感謝小安、釦子拍攝)

當晚在墾丁的星空下阿九說我太緊繃了今天是玩不是訓練

 

我知道但也不知該如何辯駁我確實沒辦法輕易地放飛自我我的腦海對於下海還是處於下水即訓練的模式個性的關係吧保持專注的身心對於我身處課程中有一定的幫助

 

這些日子以來我都隨身攜帶AIDA A2A3以及A4的課程講義

 

A2學科方面是基本的介紹與簡單的說明

 

A3則是好像餐廳把全部的招牌菜全部上桌你要一道一道認識明白原理

 

A4則是針對自由潛水比較高階的重點技巧做解說與操作說明

 

在日常生活中去診所復健頸椎在家旅遊空檔……只要有空就會拿出講義閱讀不懂之處先上網搜尋資料如果大腦打結想不明白就發訊息問A3教練熊熊或是阿倫教練

 

隨著閱讀量探究思考下水實務操作……的累積逐漸有一種融會貫通的感受每個人的特質不同我頭腦混沌憨慢遇到事情總是需要寬裕的時間才能有所進步成長因此上潛水課程除了不好請假人格特質的原因我還是會選擇可以安排彈性課程的教練來上而常態可見的密集班幾天上完課程那樣的模式就不在我的選擇了

 

10月終於有了可以去小琉球上課的機會前一晚投宿熟悉的大鵬灣飯店不論我幾點到櫃台永遠都有工作人員在守候這也是我住這裡的原因但今天刻意提早下班,好多點睡眠時間保留體力下海潛水

 

上課都是安排一天一潛對我來說剛剛好的節奏我就大齡學生嘛)。

 

星期六上午大福西側下海兩顆浮球上是阿倫教練Jason仁宏和政軒還有我

 

每個教練喜歡訓練的潛點不同熊熊教練喜愛箱網那裡有我很多的回憶而從阿倫教練開始大福西側則是主要的訓練潛點

 

我也愛這裡因為這處小而美麗的沙灘上下岸都很平易近人所以這兒總是充滿著享受各式各樣活動的人們有浮潛水肺潛水自由潛水SUP等等

 

雖然我很享受泡在水裡等教練給予指示像嬰兒般嗷嗷待哺的樣子但都到A4程度了不能還在等人餵食

 

教練不會像保母一樣非得給你什麼不可所以下潛的流程與節奏要對自身的狀況有所掌握以及安排向教練提出下潛內容教練再給予建議或提示同時也要向擔任戒護的潛伴說明然後按照程序去操作

 

大致上都很順利沒有遇到困難之處輪番下潛在水下靜觀身心回到水面休息後擔任戒護專注潛伴狀況一來一往一上一下是很舒服的節奏

 

中午上岸回到琉意」,這也算是意潛在小琉球的據點

 

這也是我今晚將要過夜的背包客棧此生第一次睡背包客棧原本先前所有存疑的想像都讓琉意非常清爽乾淨的居住空間給打消了

 

而且那也是我多年來外出旅行睡過最安逸舒適的床鋪棉被和枕頭我依然認為背包客棧永遠不會是我的選項但那一晚琉意給予我的睡眠品質即使現在還是讚不絕口

 

午後其他教練帶各自的學生出海去了人聲鼎沸的琉意頓時安靜了下來趁著靜謐片刻趕緊睡個午覺傍晚沿著海岸慢跑年輕人群騎著機車呼嘯而過大聲地對我喊加油

 

晚餐後開始學科筆試這還是先前和教練要求的因為我覺得吸收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早點考成績揭曉後低空飛過及格線在客廳和教練討論考試之餘就是和幾位潛伴檢討上午的潛水內容

 

和同學仁宏政軒玩教練的肺活量測量儀然後9點多上床躺平耳機戴上安撫我心靈的音樂竟然是單純的海潮聲啪嚓啪嚓……想像肉體平躺在海面上靈魂躬身下潛在無色無味無光無害的水體中自在的飄盪著

 

清晨5點起床好的睡眠品質讓我精神充足走到外面小路散步順便做點呼吸肌群伸展以及簡單的暖身

 

7點出發前往厚石群礁出海

 

前面大部分還是操作我習慣的暖身程序然後完成幾個20多公尺的分項操作最後的重頭戲上場教練放32公尺這是A4階段深度部分的最低標

 

沒有遲疑的念頭簡單水面調息後就下水我模擬這個深度3238m的相關練習有一段時間了我就是為此而來回首過往在深度項目的訓練中心態上總是表現出恐懼的情緒

 

這一潛我想試試看自己準備好了嗎

 

Lanyard安全繩的鉤環已觸球停留了2秒鐘覺得怎麼這麼快就到底了左手被安全繩扣住我伸出右手超越底鉛試圖抓住什麼大腦有一股還想繼續探底的念頭卻只捕捉到大海的無垠與虛空

 

回到水面後繼續完成剩下的幾個下潛然後回程

 

事後教練說這是完美的一潛」,我明白教練純屬鼓勵打氣這兩天自己仍暴露出太多缺點要努力改進一如昨天教練說我所有的潛水動作都有點遲慢關於這一部分我的回答是自己想用最放鬆最自在的心態下水動作慢我會再改善心念上的改變是我近期體悟到的成果

 

而今天在面對深度下潛時的自信與出水後的滿足是我最大的收穫這證明了我目前自我訓練的方式在正確的路上

和海上相依為命的潛伴阿倫教練Jason仁宏政軒以及文祥教練品賢教練、「琉意的小強哥道別相約下次再見踏上小島時內心空虛不知所措而此刻離開小島卻是收穫滿滿尤其拎著10多包無敵好吃現做現炸現包的田中央麻花捲讓我手痠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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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

 

又在台南高鐵站接上阿倫教練又在一樣的飯店Check In又在午夜的迷離燈影中互道晚安又在不是我的打呼聲中夢游小琉球的海……為什麼是""了呢

 

啊對記得年初1月也是相同的行程各自忙完之後宛如兩艘飛艇各自從北部起飛最終在南端會合並共同前往小琉球並且一起同床夜宿那是A4第一次的海訓課

 

事後說起住宿大鵬灣飯店的經歷教練和我單獨入住時訂單人房卻都曾經遇過被升等的經驗但不知為何我倆幾次同住時卻都是一張雙人床況且依照我倆體型普通雙人床略顯不足

 

看來也許大鵬灣飯店在加強我倆情誼上花了點心思與手段啊。

 

第一次見面時聊到旅遊沒想到我們都曾經去過新疆的塔什庫爾干縣真是令人感到驚奇。

 

早期看YouTube時一些影片裡有教練的身影初時真不知道就是阿倫教練。報名後上課時心裡真有種親見明星的粉絲感受。

 

「意潛」桃李滿天下,而且旗下教練群都很平易近人,第一次學科課在教室認識一起旁聽的文祥教練,插科打諢、逗人發笑的個性和我有點相似,當時讓我感覺好像回到學生時代和某位同學一起嘻笑怒罵的曾經。

 

文祥教練在無蹼的DNF(泳池平潛無蛙鞋)和CNF(無蹼恆重下潛)具有相當的造詣,屢屢創造佳績,未來非常期待能上到他的課接受指導。品賢教練也是當時在教室初識,年輕帥氣有活力。

 

阿倫教練和我之前兩位教練相比又是另外一種典型,成熟男士的風範之外,教學上課非常親切和善,提示說明之處淺顯易懂,可能生日相差一天同星座的關係,個性幽默隨和我有點相像。

 

不論室內課、泳池課、下海訓練課從來都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壓力,這一點對我幫助很大,讓我操作不論什麼項目都能專注在自身。每做完一個項目動作,阿倫教練才會看情況給予意見,你可以很單純的收到這些意見,然後內化給意識,專心的自我調整就好,因此我吸收得很完整,改進的狀況也很明顯。

 

但沒壓力也不行,我這人就是缺乏紀律,因此這次和教練約定了,出海就來考核吧。不是我信心滿滿,而是希望藉由考核給自己追求目標的動力,如果未達標準,繼續加強繼續鍛鍊就好。

 

日星期六上午,天氣晴,浪極小流輕微後轉無,水面能見度略差但分層次,5m後又是一番景象。下水前因我的蛙鞋出了點問題,因此教練拿雙寄賣接近全新的V3蛙鞋給我,試了非常合腳,不囉嗦直接帶出門下水賀成交。

 

先暖身……說到暖身,我也是到阿倫教練這邊開始,才摸索出屬於自己的暖身流程,雖然還在持續學習,但目前的習慣能夠建立已經是一點小進步了。

 

今天的夥伴除了教練和我,還有就是初見面的Peter和阿儒。

 

教練問我要考核什麼?那就先從摘面鏡開始吧。

AIDA系統裡4 Level的靜態閉氣3分30秒和動態平潛70公尺泳池課時都通過了,而海上要考核的大概是以下幾項:


恆重下潛32~38公尺

水下20公尺摘面鏡回到水面

水下20公尺單手上升回到水面

水下20公尺單腳蹼回到水面

單腳蹼15公尺水中救援

20公尺水中救援+50公尺水面拖拽


摘面鏡20公尺完成後,來一個水下脫蛙鞋=單腳蹼+摘面鏡+單手上升,在接著15公尺救援+單蹼,這些都還好,我比較畏懼50公尺的拖拽。


不過阿倫教練教導的拖拽方式比較好踢蛙鞋,所以不囉嗦直接上菜。

 

Peter扮演被救援者,下潛20公尺帶回水面,實施急救後開始拖拽,邁力的踢動蛙鞋拼命消化50公尺。最後10公尺左右Peter為我吆喝打氣加油,本來雙腿已經痠軟無力,聽見Peter和阿儒以及教練的鼓勵聲,說什麼也要拚到底。

我怎捨得辜負大夥的加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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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星期天,天氣晴,又是微浪、微流接近於無的下水好時光。

 

踢出厚石群礁,來到預定的深度潛點,暖身完畢後直接放繩34公尺。昨天蛙鞋踢起來一開始足弓處不太適應,把鞋脫掉按摩一下才能繼續。但後面習慣之後反倒體驗到人鞋一體的箇中美妙滋味,此鞋柔軟度中等,踢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碳纖維板捲水、推水都爽脆不已、動力強悍,不愧是能見度極高、讚譽不絕的好鞋之一。

 

第一潛舒服而俐落,雖然只有短暫以秒為計Freefall的過程,如夢似幻令人沉溺其中而無法自拔,回甘的滋味令人不禁想再三品味。

 

調息吸氣平壓躬身踢腿平壓踢腿平壓踢腿平壓踢腿…Freefall…Mouthfill…Freefall

 

而要能體驗自由潛水裡Freefall的樂趣有相當的一段過程要親身經歷。

 

以我學習的AIDA系統為例A3開始教導Freefall而我也是被 刁難 指導了10個月才通過考核

 

不過即使通過考核我個人觀念是那只是代表了當下的生心理狀況能夠應付系統階段課程的及格標準線技巧姿勢動作效率等等相關的基本動作的運動表現都需要保持練習與調整而任何運動皆是如此吧。

 

一直到Lanyard在網球煞停我仍意猶未盡看著海中更深之處心不甘情不願的折返回程

 

飄回到浮球,教練說那真是很棒的一潛不論踢蹼效率去回時間都有很棒的表現但他又補充應該是新的蛙鞋所帶來的回饋。當下很想翻白眼但又怕被誤會是低氧昏迷所以只好點頭稱是。

 

教練看我陶醉的樣子,決定繩子放到35公尺,可惜這一次下潛Mouthfill後口腔的管理不良,到34公尺時也無多餘氣可以完成平壓,加上今天耳咽管肌肉特別緊,每一潛都要花更多氣體完成平壓,因此雖然想完成最後1公尺,但覺得並無冒任何風險的必要,因此折返。這是老問題了,連續下水後我的耳咽管都會有這種情況,之後再好好研究想辦法改善。

 

出了水面,恢復呼吸之後,阿倫教練宣布通過A4所有考核,頓時我們互相拍水潑灑。

 

拍打的是一股熱血豪邁;而灑落在臉頰上的水珠,是潛伴同球一命、那種連帶感的相濡以沫。

激情過後,所有的回憶瞬間如風從山頂吹撫奔騰而下、也如海浪滔天翻湧上心頭。

 

這一段時間所有曾一起下水的朋友們、在北區泳道泳池、潛立方互相練習互相戒護的王熊熊教練、阿九、黑妞……那些下海的美好時光、吃課表的訓練都不會背叛我們。

累積的練習已經讓所有的步驟都逐漸內化成無意識反應我深知離真正有程度的境界還有很多路要走但相比之前的笨拙魯莽目前還算有所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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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宿簡單盥洗收拾行李,準備搭船離開小島。

在「琉意」和小強哥道別的時候,看見大柯教練準備帶學生下水,品賢、文祥兩位教練各自忙碌中,阿倫教練要忙活到下午才會上岸。

 

這幾位教練對於我有著不同的存在意義,我們曾經共度一段美好的冒險時光,雖然大家各忙各的沒有時間 重溫舊夢 閒聊往事,但未來或許有機會吧。

 

看見這些年輕人的活力與魅力真希望自己更年輕一點……呃好啦不只一點就能和他們一起乘風破浪悠遊四海

 

很高興在「意潛」這個融洽和樂的大家庭裡上課訓練,A4課程結束了,但還有下一個挑戰在等著我。

 

不知道會不會和這些我關心的人兒重逢、是否會再認識其他的潛伴?能否順利完成更多更難的考核?

我不知道,但,不就是這樣未來才充滿樂趣的嗎?

2021年11月19日 星期五

相逢黑夜的月光_SUP漂流記

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好像昨天才經歷,但又感覺宛如童年時代的一件模糊依稀的趣事。


2021年1月底,小琉球,天氣晴朗,是個不下水就後悔的好天氣。


上午訓練課,反覆的操作FRCMouthFill,對於這兩樣技巧初相識的感覺是好玩而有趣的。同球的Jason哥也不禁被我的稚嫩新奇給感染,海浪晃蕩搖曳,我們的笑聲也在低調的傳遞著,


午後的民宿廳堂,大咖們聊著潛界大事,如我這般的自潛菜鳥,眼前唯一大事就是低首大口地把飯盒清空,然後餐後用最快速度去全家購買冰咖啡澆灌我因極度渴望咖啡因而有點乾枯的身心。

 

餐後安逸地坐在室外廊道,心想反正今天沒有再下海了,就放鬆的和Jason哥閒聊著。

 

後來幾位大咖們相約出海看潛點,預計使用SUP作為交通工具。

 

A問我要不要去?要不要去?要不要去?

 

他真的前後問了3次,而且他一臉誠懇、真心誠意的邀約我隨他們出海玩耍,我這麼菜逼巴不去見見世面怎麼可以?

 

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生活劇情在等著我書寫?我不知道,這才是最有趣之處。

 

馬上和民宿老闆聯繫約了延後Check In的時間,因為老闆特意提早整理房間讓我中午就可以入住休息。

 

到達那個熟悉的小港口,三條大型的SUP裝置有電動螺旋馬達,一板3人但只發配有一隻船槳。我們在內港簡單練習一下就出海了。

 

領頭的是出租店家的教練以及小幫手,我們迎著風、乘著浪駛向汪洋而去。和自己踢出去相比,這樣的景象宛如置身天堂般舒適愜意。

 

跨坐在槳板上乘著海浪昂首前進,海風輕輕的、溫柔的吹拂過臉頰。C的長髮在空中飄動著,而迎浪前進時,槳板拍打浪花所激起的水珠在兩側好像過年夜空的煙火炸裂四散。

 

環視周遭,其他人黝黑的面孔是讓海水渲染成的嗎?矯健強壯的身軀是讓深海的壓力塑造的嗎?

 

或許只有我,一如閒散的遊客般置身事外的疏離,如果來杯馬丁尼、一張沙發,我會慵懶的躺下來欣賞這一切。

 

到了預定的潛點我們把SUP圍成一個三角形,在其中快活的進行各種形式的下潛。一直到風浪開始變大,才終於有人警覺已經偏離海岸太多。

 

說時遲那時快,遠方的沙灘上仍有人悠閒的玩樂戲水,但我們卻面臨風雲變色的狀況。

 

立馬收拾妥當想直接往出海點的沙灘前進,奈何我這一板的馬達電力不足,在後續的折騰後宣告沒電。店家教練這一艘原已駛離我們,但隨後折返回我們旁邊。

 

另一板則全力駛離,試圖全力拚向近岸再求援。

 

然後,已經被海流帶離的我們被慢慢地推向遠方,手錶的GPS地圖顯示,最遠之處已經到2海浬左右。

 

那是傍晚時分,夕陽餘暉好像是從高空撒落的金粉,把海面塗佈了一道道的金碧輝煌。

 

我們嘗試各種努力,但和充滿威力的大自然相比,彷彿螞蟻想要撼動大象般徒勞無功。

 

即使手沒停止划槳,但在白天與黑夜的交界之時,風勢陡然增強,巨浪頓時高聳如山,好幾次直接把我從SUP上打落。

 

看見那大浪,我就像是龍頭故障的自行車被定格在原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從低處被推擠湧出,最後化成一輛大卡車,向我沖擊而來。

 

當下沒有餘裕去思考什麼,連恐懼的情緒都來不及醞釀。每一道大浪狠狠地把我打入海中的當下,趕緊確認船槳還在、面鏡重新戴好、再接著爬上槳板。

 

後方的槳板上,W照看著體溫略低的C,先前我和C以及W同一板。後來我和前方槳板的小幫手互換位置,方便我直接和店家教練溝通。

 

板上,店家教練在前我在後,兩人拿著僅有的兩隻槳努力划著。兩艘船用繩子繫上,與其說我們拖著後面的那一艘,不如說,兩艘SUP綁在一起就只是為了不想分散、我們都是彼此在當下那個無依大海上唯一的同伴。

 

在最孤單最寂寞的時候,我會觀察前後各自占據一角的夥伴們。

 

小幫手總是一幅比我更冷靜更疏離的笑容,讓我捉摸不出他的情緒波動。W一樣沉著與鎮定,C則靜靜的保持半躺有點慵懶的面容。而身前的店家教練總是細細碎語,呢喃著不知所云。

 

我望著已經高升的月亮,黝黑的海面上已經替換上了另一種光彩金迷。

 

「從夕陽到月光,說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我大聲的說,可惜在那漆黑的海上,暫時沒人回應我這一顆溫柔可愛的心。

 

防寒衣撐住了我的體溫,加上我始終不停地划著槳,因此覺得身體暖呼呼的,即使什麼求生裝備飲食水分都沒有,但想到可能已經上岸的同伴們,應該都在救援我們的進行式中了,所以大腦始終都能平靜,也沒有特別的情緒起伏。

 

我努力地保持信心與鬥志,偶爾說幾句或許不怎麼好笑的話調劑一下氣氛或是和店家教練互相加油打氣,偶爾默默的划槳觀察四周看是否有船隻的燈光接近。

 

某一刻,我突然感受到大海的情緒。感覺到她似乎已經接受了我,我不該自命為過客,而是應該好好的謙卑的去認識她、理解她。我停止划槳,用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上下飄動的海浪,試圖更貼近她的頻率。

 

星空下的海浪不停的湧動著,小島上的燈光點點而身後大島上的華燈繁密,正猜想洋流會將我們推送到哪個島的時候,不遠處的前方,一艘沒有開燈的漁船快速接近,即使身處漆黑一片,那艘船卻如開了燈一樣令人感到耀眼而不可置信。

 

最後,所有困境都在兩位阿伯的熱情中結束;

 

而所有綺麗的想像,都在阿伯的一聲:

 

「吼,很愛玩捏,玩成這樣!」……中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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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回憶,都在上岸後、稍晚火鍋店的氤氳蒸汽中、在安然無恙的釋然談話中隱遁,我並不會刻意遺忘這段經歷,它提醒了我海洋的多變以及冷酷。

 

我有的是對大海的敬畏的心情,但沒有一絲對現況的恐懼,或許是以前爬山時遇過幾次狀況僥倖安然而退,而當時面臨的困境未有立即的凶險,真要說心情如何都不重要,當下我們幾個都一直相信上岸的同伴救援很快到來。

 

後來的後來,我和幾位同伴繼續在小島上相遇又分離、道別又再重逢。大家各自在生活的軌道中忙活著。

 

我不知曉其他人的心情,但我始終記得在那黑夜相逢的月光,高高的掛在我的心房,閃閃發亮。

2021年3月10日 星期三

十六分山_走入夜色終不悔

原本身前的Sando忽然伸手去拿侍者托盤上的香檳,對我眨眨眼,「你去領跳這一支舞吧!」他嘴角上揚半似微笑半似看好戲般的略帶深意的說。

「哼,怕你喔」

我調整好衣領、撥順頭髮……

身後的Adam走向餐吧吃起水果喝著氣泡礦泉水,「你先你先」他揮揮手彷彿對周遭的音樂與美女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拉緊襪子、綁緊鞋帶……

樂曲如翻飛的絲巾,逕自穿梭在林間。

我試著把音量調大,頓時霧氣瀰漫林間的聲浪、水氣凝結滴落的打擊聲以及鳥兒糾結的細語、露水在枝椏間蛛網上掙扎的哀怨……一切的一切都被舞曲的前奏所推開到幕後。

邁開步伐滑入舞台中心,一個深呼吸吞吐之後,我抓住節奏緊緊追隨著它而去終至看見獨舞的妳。順勢搭上妳手與腰,完成了一個起始舞姿,

妳對於我的到來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起碼我暫且讀不出妳臉上的情緒。


稍帶緩慢的A段節奏,每一個基本步我都刻意用更慢的速度試圖藉由身體的律動讀取妳的情緒,但沒用。

隨著B段更強烈的樂曲如海浪般湧上,我也加強慾望的力道。


滑步時我用雙腿突破妳的防禦,但沒用;我想在背後換手後更貼緊妳但妳轉身後把我甩離,還是沒用。

我有點氣餒,便放棄了進攻,最底限的尊嚴,起碼重拾探戈應該具備的優雅從容和自信。

一個簡單的滑步之後我想撤退,但她卻用勾腿不讓我離場,移動時重新相擁,這次的連結從原先的平靜安穩蛻變為她的主動積極。

雙腿邁開,彼此熱情的交換著重心旋轉著,此時雙方的意念都達到相同的頻率,溫柔而果斷。

探戈最美妙的秘訣在於,和對方的溝通達成平衡,在耳鬢廝磨之時、在體香交融之間,彼此的感受毫無阻礙,如電流般在身體在心靈在周遭空氣之間流動。

這一刻,我們品味著一步之差的不可捉摸、品嘗著一步之差的若即若離。

如果曲畢妳終將高貴的轉身離去,我絕對不會挽留妳;而我轉身之後,也絕對不會擦去我驕傲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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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6日,晴時多雲

07:31古魯林道口附近停車點……

昨夜睡前星光下的威士忌如此順口,15年綠標調和麥芽的調性豐富,初入口的煙燻口感來襲之後,你以為即將翻湧上來的會是平價的嗆辣,喔不是的,她偏偏帶給你花果香,口感清淡。最後的餘味又換成是清淡的海鹽。

簡直就是一場味蕾的小旅行,你宛如一陣山頂奔瀉而下的微風,吹撫過河谷的青青草原,最後吹向海上孤高的艾雷島。

綠標是我口味上的偏愛,兌水後豐富的滋味與平易近人的價格成強烈的對比,實乃居家旅行常備酒款。平素滴酒不沾,唯有綠標讓我不忍心拒絕而淺嘗一口。


古魯林道近期欲修整為自然景觀步道,託此工程之福,在寬敞的林道上啜飲著全家的重烘培拿鐵同時保持著悠閒的心情漫步而行。




途經流淌過林道的小溪,上次在此逗留是學生時代的番社坑山活動。


(攝於當年的學生時代)


山光水色依舊在,唯人兒各自四方。倘若把這些人生歷程製作成縮時影片,即使唏噓中感嘆時光荏苒,但也有種經歷過後的踏實感。


過溪前有右側山徑往古魯南峰,直上前往此行目標。


十六分山,海拔1818公尺,夾於遭難山與大元山之間。可從遭難山下行,也可由大元山路線續行。當年探勘遭難山後便想染指十六分山,可惜生活如洪泥黃沙,一下就將我淹沒。如今拍拍俗世塵埃,卻發現山徑都已開發完成,不再能輕易陶醉於開拓蠻荒的自我良好感覺之中了。


手機APP的地圖載好了GPS路線航跡,即便如此,我也拋去往日習慣,不去研究路線、時間等等資訊,任由腦海接近空白,盡量維持探險的心情,如果一切都明明白白、只要低頭走路就可以到,這樣不亦是大大減損了登山的樂趣。


然事實上,今天這條路線確實只要看著路標低頭看路即可到達目標山峰。也罷,探索的落拓不羈就留給更偏僻冷門之處,今天就讓我完成率直而粗魯的……直欲推倒未曾臨幸山峰的慾念。


前兩次都因天氣不佳取消,一次和Sando因雨只能取消活動而在梅花湖跑步;另一次和Adam因雨取消改至苗栗虎山,抒發亟欲爬山的真心。



好不容易我們三人再次相聚,愜意的走在這春光燦爛的舒適早晨裡,我們都知道今晚將踏著夜色而回,但最奧秘之處,就是在那些數不盡的步伐中我們走過了什麼、看見了什麼、大腦又想著什麼、心情會有如何的跌宕起伏?


這份疑惑,是多麼迷人的綺麗身影,令人躍躍欲試。




在陡升的山徑上空曠之處可以遙見蘭陽平原的田野建築與汪洋上的龜山島,佐以隨風飄落的朵朵櫻花,雖然氣喘如牛,但視覺帶來的饗宴讓人精神放鬆且感到愉悅。


於12:20到達大元山登山口,在此休息片刻。


大元山與附近的大元國小等遺跡較多人前來探訪,林業無所謂悲歌,有人為的開發本來就會帶來自然環境的破壞,但多少程度、範圍的破壞則端賴開發主事者的智慧和仁愛。



林道系統隨著歲月的推移,早已殘破不堪,林道偶有崩坍都有路線可供高繞或低走,沒有特別危險的地段地形,謹慎認路皆可安全通過。



坦道上及膝的草本植物潑灑了一地的綠意,聳天的針葉樹林塗抹了遠近深淺不一的蒼勁木色,藍天浮雲淡淡的印襯著這些光采鮮活的春景,讓走在其中的我們心情放鬆舒暢。



來時之路已然模糊、未來之道又是無法猜測,唯有當下的每一步、每一眼、每一次的呼吸吞吐,讓人在協調著身心運作的同時又能感受到精神上滿滿的寧靜喜悅。



於13:53抵達十六分山登山口,在此調整背包裝備後上行。

稜線好走無誤,直面山坡一路仰攻而上,雖然運動心率高,但滔滔不絕的隨意閒聊依舊讓霧雨瀰漫、松蘿垂布的山徑充滿嘻笑聲。


在進入山頭最後一圈整數海拔標高的等高線範圍後,我便開啟手機音樂。


這是由Carlos Gardel在1935年譜曲創作問世的〜「Por una Cabeza」一步之差。


第一次聽見應該是在1992年電影「女人香」裡Al Pacino和Gabrielle Anwar的共舞,即使當時年紀尚小,但卻深深烙印在腦海中,除了音樂,那極其優雅的舞姿也讓我至今都想學好國標舞。


當兵時部隊裡有一位學弟是某大學國標社社長,戰備閒暇之餘會請他教舞。兩個全身迷彩武裝,在中山室、在裝甲車場、在掃不完落葉的樟樹林下攜手共舞……那畫面太美我現在回憶起來都有點害羞。退伍後找老師練了一年但因為工作中斷再也沒有恢復學習。


但時不時電影中就會出現這一首探戈名曲,最近看法國電影「美好拾光公司」時又再次出現,雖然只是女聲吟唱沒有共舞劇情,但這首歌重新喚醒了我深藏的學舞之心。


我正沉浸在歌曲牽引出的氛圍裡, Sando忽然說到了,大家看著前方山頂的山字森林基點和山名牌子,原先想像的浪漫優雅全都拋在腦後,大夥獸性般的各自吼叫或是哀號。不管怎樣,在命運的邂逅與安排下,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於15:47登頂十六分山。



16:06下山,延續著登頂的痛快爽度,一路大聲喧嘩於17:27回抵十六分山登山口

夜色悄聲掩上白天的大門,針葉林的樹冠層早已不讓天光洩漏,開啟頭燈,我們於漆黑中經過大元山登山口,一路續行往下。



夜色濃醇,有如高濃度巧克力,苦中帶甜、苦後回甘。多少次的夜歸,我都不確定,究竟是體能差勁導致夜歸,抑或是我就喜歡走入這一片漆黑?



燈光掃過林間,貓頭鷹的雙眼宛如聚光燈般投射而來,連路邊的山羌也如好事的記者般雙眼如快門啪擦啪擦般閃耀為我們記錄著這時刻。

接近午夜時分,我的腦海自動撥放著那首歌,想像著和妳相擁著共舞一曲探戈,在攻防之間昂首闊步、在試探之間旋轉、在情意交融之間耳鬢廝磨


「……如果愛情就像是一場賽馬,那也夠了吧
我不要再賭了,不想再等待那幀離別照

但是如果下次有一匹馬兒的獲勝就像星期天到來的那般確定

我還能怎麼做呢?

我一定還是會賭上一切的。」


是的,我可以確定,就算妳的離開注定如天亮到來般明確,我也是會丟出籌碼賭上黑夜裡的一切。


就算僅有一步之差,那一步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是誰說過的?〜愛過就不悔。

2020年8月31日 星期一

親愛的,潛伴們

 「你找到Fundive的真諦了嗎?」某日教練這樣問我。


犀利的切入問題核心,一向是教練的特質之一。

 

閉上眼,思緒落入屏息的頓點,慢慢回想起從AIDA 3結訓後至今為止的這段時間每一次的下海。

 

我找到fundive的真諦了嗎?

 

2020年8月24日 星期一

林間的呼喚〜銅山

夜幕如瀰漫的塵煙,靜悄悄地包圍著四周。

濕透到完全無法燃燒的木柴樹枝,連用瓦斯爐對著噴燒都毫不妥協。抬頭望眼,漆黑的林蔭之間,明亮的星子閃耀動人。

 

「你看起來有點累了,不似白天的活潑。」我對阿魁說。

 

「沒想到爬山是這個樣子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撥了一下頭髮。

 

「像極了愛情!」我說。

 

他白了我一眼。